始於鄉愁而不只是鄉愁

我在美濃山下成長，直到升高中前皆在美濃生活。我祖母務農，雖然我並未走上務農的道路，也可說是半個農家子弟。對於農村生活，我有幾個鮮明的印象，比如說祖母每天都有大量的家務勞動，經常農田、家裡兩頭跑。除了農田和家裡，她常去的地方大概便只剩市場了。美濃傳統農婦的斗笠、花巾裝扮，相信不少人只要看過便會留下深刻的印象，而我祖母正是屬於這類的美濃傳統農婦──半身插在土裡的傳統農民。

除了大量的家務勞動外，祖母也常敦促我用功念書，不要走上務農的路，既辛苦又賺不到什麼錢。如同《菊花夜行軍》中，〈風神125〉的歌詞所寫：「成仔，耕田係耕不出水」，儘管客家人被許多人認為是「耕讀傳家」的族群，但就現狀觀之，農家人反而不希望子孫繼承家業，走上務農的道路，而是期待子孫用功念書，有朝一日坐橫桌（意指可以在辦公室吹冷氣，不用頂著烈日的工作）。

帶著這些童年記憶，我在高中時負笈前往高雄市區就讀高中。班上的同學大多住在市區，對於鄉下的生活並不熟悉。一股陌生感席捲心頭，使得空虛成為我高中生活的基調。難道在鄉下出生的小孩注定前往都市求學、就業，才有可能獲得好出路嗎？事實上，台灣的鄉村作為都市的附屬，有其歷史背景的驅力使然。

在農家出生，用功念書後順利離農高就，這股農家人的浪漫的矛盾，刺激我開始思考以下的問題：一、台灣的鄉村舊有的尊嚴為何？二、台灣的鄉村如何在時代更迭的浪潮中失去尊嚴？三、台灣的鄉村如何可能重拾尊嚴？為了解答這些疑問，我將從台灣戰後的土地改革作為歷史回顧的起點，揭示土地改革的初期，台灣的鄉村及農業的樣貌，並且在研究中完整地擘劃鄉村衰落的樣貌，試圖建立屬於台灣鄉村的尊嚴。

2022.07.12

在前往豐田五味屋的路上，於台東線隨手一拍窗外風景。崇山峻嶺，晴空萬里。